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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六)(第1/3页)

他的侧影笼在月光中,原来倘若在殉国之前遇到,我们俩会是这样。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笑了笑,手指抚上我眼睑,帮我合上眼睛,温热的唇在我额头上轻轻一点,似春风呢喃:“睡吧。”

最后一句话,我想要他这么对我说,在我耳边轻轻一声,阿拂,睡吧,我就可以满足地睡过去再不醒来。

第二天一大早睁开眼睛,看到慕言仍在我床前,微微撑着额头。我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有微光照进来,却不像是日光,恍惚半天,才看到那是一支红烛,这么说还没到第二天。

本能地动了动手,抬眼时看到慕言冷静的眸子,我揉揉眼睛:“这是几时了?为什么不回去睡觉?我睡着你就可以离开了呀。”又握了握他的手,“还是你一直都睡不着?”

他却没有回握,看着我的目光复杂难解。

我愣了愣:“怎么了?”

他伸手拨开我额前乱发,就那么一瞬不瞬地望着我:“你还要骗我多久呢,阿拂?”

我握紧指下被褥:“什么?”

他缓缓道:“这只是一个梦境罢?你为我织出这样一个梦,跑到我的梦里来,是想将我关在这里?这就是你想要我立刻爱上你的原因?用一个虚假的你,将我永远束缚在这个地方?是吗?”

胸口顿时一阵狂跳,一定是还没睡醒,快点醒来,要快点醒来。闭上眼睛又睁开,不行,再闭上再睁开,还是不行。他却握住我的手,强迫我面对:“阿拂,是这样的吗?”

我拼命摇头,气喘吁吁地反驳:“不对,不对。这不是什么梦境,我在这里,我真真切切地在这里,慕言,看着我,我是真实的呀。”

他看着我:“在你睡着以后,我想到很多,而那些不明白的,我去问了君玮。你说得对,你是真的。”他顿了顿,“我却是假的。”

冷汗渐渐渗出额头,我磕磕巴巴道:“这、这不可能的,没有人可以,从来没有过,你、你怎么会看穿,不,你是骗我的……”

他打断我的话,哞色里俱是沉痛:“从前你对我说,心魔的名字叫求而不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魔。我看着你,那些不该属于此时的我的记忆像锥子进颅骨。你想用虚假将我束缚住,你以为世间无人可看透华胥幻境,阿拂,弄只是你的以为罢了。”

我抬头看他,终是平静下来:“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烛火微暗,他轻声道:“全部。足以让我走出你为我编织的这个梦境。”

室内陡起狂风,红烛在风中敛去最后一个火星,远方似有马蹄踏碎枯叶之旨,但我知道不是,那是梦境在崩溃。

看不到慕言在哪里,手中握住的锦被在指间消融,脑中一片眩晕,忽然感到一阵极刺目的光线。费力睁开眼睛,随呼吸和嗅觉消失而看到的,却是不知多少列银白的冰棱,这是陈宫的冰窖。苏仪瞪大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我和君玮,相带还在打瞌睡的小黄,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才道:“才五更天,这些蜡烛也只燃了一半,难道……”

伸出指尖,触到琴面上齐齐断掉的琴弦,我点头道:“你猜得没错,失收了。”

可胸中的鲛珠居然没有如我想象那样粉碎殆尽,这却是始料未及,大约是人来没有人走出过子午华胥调织出的幻境,所以没有人知道走出来后意味着什么。也许我还能在现实中继续活上两个多月?

苏仪轻啊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那么哥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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