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游击、协领、守备、千总不禁面面相觑：今天年军门是怎么了？前几日大家都请战，他却犹豫不决，今天却要进兵不成？

    “请年军门训示！”那位新来的游击倚几而坐吭声说道。他声音又响又脆，还带着金属一样的丝丝颤音：“本来，兄弟是归十四爷麾下，但年军门前日请十四爷调我过来，既然到了这里，就要唯将军之命侍从……”

    他说到这里，军将们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议：

    “这鬼崽子，怎么这么罗嗦……”

    “喂——老王，你在兵部当过差，知道他是哪里选出来的么？”

    “……别小看了，是四爷荐出来的！”

    “怪不得这般大模大样！”

    “哼！狐假虎威……”

    霎时，他们的议论就被年轻游击的话震住了：“兄弟一来年纪还轻，二又初来乍到……但上下各怀心思，目无长官的人，兄弟还是杀得的！”

    他眼中闪着狠毒的光，声气却是依然如故：“这似乎是题外的话了。皇上和雍王爷说，西蒙古男女老少一共算起还不到十万人，前后两次兴军征伐，我军伤亡已经近万，屡战屡败，耗资二百余万两，没有寸步之功……皇上说着长嘘短叹，我也哭伏在地，主忧臣辱、主辱臣死，钟麒受主知遇之恩，岂敢因私枉公？！既然大家现在都归年军门统帅，以此为限，若再有不听号令，目无长官的，我送他去见阎王！”说罢起身一揖坐下，神态平静如故。候见厅里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落地也能听见。

    “嗯，这个——钟麒严重了。”年羹尧清清嗓子，眯缝着眼幽幽说道：“我们俩都算是从四爷府里出来的人，他对我维护的心意希望大家理解，虽然话重了些，但道理还是对的。我们做臣子的，讲究的就是个文死谏，武死战。明日这一阵打不赢，且不说天威不测君恩难负，我自己也臊死了。兄弟们，前面的河罗寨只是个弹九之地，我军七倍于敌，若不能一举歼灭他们，咱们不愧么？当前的局面，也实在是赢得起，输不起了！大家好歹这次争口气，成全我这个参偏将一次，也成全了你们自己……”他用抑郁的，近乎央求的目光扫视大家一眼，绷住了嘴，像要穿透墙壁一样遥视着前方。

    他的口气虽然平静，在座的军将一多半也都同清了他话里的意思，听着他说话，看看他额前已见斑白了的短发，将军们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都是一紧。正没奈何处，年羹尧又转头问高绾：“高游击，前面那个回回的寨子已经打探清楚了。我打算让你和姚游击一起领军前去破之，可好？”

    “不敢！”高绾在椅中一欠身，说道：“属下上阵杀敌还可以，这统帅的活儿，我还真当不来，我看还是让姚游击带军吧，属下做个先锋还凑合。”说完站起身，微笑着双手抱拳，团团一揖，轻轻将搭在肩上的辫子理到身后，又复坐下。

    年羹尧待他说完，温和地向他和姚庆元点点头，对身边的岳钟麒道：“昨晚我们研究了一夜，你和大家说说，看各位将军有什么高见。”

    岳钟麒只一笑，说道：“军门，说好了的嘛！还是你主持。我以下诸将唯命是从！”

    “那好。”年羹尧转脸过来，稍稍提高了嗓门，说道：“我们准备从南路攻河罗寨，一路来回三百余里，只怕回回兵和西蒙古趁我军出袭之时，乘虚而入攻我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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