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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该咋办呢(第1/2页)

    陈笺方露出了自亲父逝去后的第一个笑。

    父亲去世的阴霾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笼罩着他,父亲于他,亦师亦友亦长,是他在漫长且枯燥的读书生涯里极温暖的那束光,旁人均称陈家长孙稳重平和,心头拎清,少年老成,行事处事颇有旧古君子之风。

    只有父亲会在端午佳节,给他挂上老虎香袋,逼迫他喝一口雄黄酒,整暇以待观看他被酒辣住的神情,美其名曰“郎君老成不苟笑,香袋披身彩丝校,旁待我儿是举子,我待我儿年稚少。”

    别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他年少中举,当内敛稳沉,只有父亲

    只有父亲,把他当做孩子。

    “不像是商贾家庭里出来的,倒像是哪个候爵世家的公子郎少。”

    他偶听国子监博士对自己的评价,心头嗤笑,不以为然。

    他从未因出身商贾挂怀感伤,也从不曾羡艳同窗出身高门。

    是因为父亲,因为父亲让他平顺又圆融地接洽了自己的出身,让他不卑不亢、不急不缓地开始自己的人生,让他明白就算全家都将担子压在他的肩上,始终有人为他顶起一块可以容忍他胡闹、放肆、保留自己的庇荫。

    当陈家上下都因父亲去世,陈家少了官场庇佑而阴郁低落时,当母亲因父亲止步六品官英年早逝而惋惜焦虑时,或许只有他,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只因父亲的离去而悲伤。

    没有人理解他。

    陈笺方轻轻仰起头,喉头微动,将重新涌动上心头的悲恸无助,咀嚼干净后尽数咽下,目光移向刚刚那位语气夸张、表情丰富的小姑娘。

    小姑娘眉飞色舞,明明在告状,却作出一副唏嘘又感慨的样子。

    陈笺方莫名想笑。

    “你你什么意思”陈六老爷涨红老脸,胡须飞上眼角,指着显金,却转头和瞿老夫人陈情,“嫂子,你是知道的泾县做纸的没有一百家,也有八十家做生意哪有不欠外债的真要结一笔算一笔,咱们作坊还要不要活下去了伙计们的薪酬还发不发”

    陈六老爷手一拍桌面,“嫂子,你若不信任弟弟,你就明说你把老三派过来,是要提携儿子,这是该当的”

    食指快要戳到显金脸上,“可这算怎么回事派个莫名其妙的账房来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一来就合拢账册,把外债都平了,还还去人家青城山院摆摊卖什么狗屁袋子您是不知道,同行们和我说起这事儿,我真是脸皮都快丢完了”

    “我们陈家少说也是做了两三代的纸业了从爷爷辈就做宣纸,宣纸是什么物件儿是读书人的金贵玩意儿她去摆摊”

    说到最后,陈六老爷咬牙切齿,手指头戳到显金的左脸。

    力度之大,没一会就留了几个掐红的印记。

    陈笺方紧蹙眉,开口,“六爷爷,慎行”

    他话音刚落,却见显金一个偏头躲开,“啪”的一声手拍在陈六老爷手背上,双手撑在桌面上猛地起身,少女动作行云流水,纤细的身体爆发出与之不相称的力量。

    陈四郎条件反射一个瑟缩。

    先心病患者一惯要平和缓慢,可如今她早已不是那病秧子了

    开玩笑她现在一口气能搬一刀纸,每日早上一段八段锦、一杯枸杞红枣茶,中午一碗银耳羹再加两个鸡蛋羹,晚上还要做三分钟平板支撑,每天早睡早起,生活作息堪比跳水运动员

    为的啥

    不就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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