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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重玄(第1/2页)

    眼前楼宇宏丽,拔入云霄,重重飞檐斗拱,殿阁森然。郭宁乍一看,还以为自己到了某处皇宫别院门口。

    他忍不住探手,摸了摸腰间的革囊。革囊里放着他惯用的铁骨朵,他握着铁骨朵冰凉的锤柄,  脑海中冒出一句话“打进去,夺了鸟位”

    再仔细看看,门前开阔场院上,有个道童洒扫。

    原来此地是座道观。

    郭宁虽然大胆,要面会一国宰执,总非小事。他外表从容不迫,  内里难免要给自己鼓鼓劲,  提提气。

    结果,没到徒单镒的府上,转而来到一座道观门前郭宁胸中绷着的劲头一时没个去处,仿佛战场上竭力挥动铁骨朵,却打在棉花上也似。

    他皱了皱眉,刚想询问。只见王昌翻身下马,拍了拍身上灰尘,招来一名道童“烦请通报重玄子道长,故友霸州杜某来访。”

    那道童返身往宫观里去了。

    思绪有些散乱的郭宁跟着下马,随口开个玩笑“原来王先生贵姓杜。”

    话一出口,他心念急转,想起了曾听说过的一个名字。

    郭宁的本军在馈军河营地驻扎,其下属的田庄、保甲散布各州。其中雄州方向,田庄大都位于南易水和巨马河之间。扼守两条河道东向去路的,乃是霸州的益津关。

    因为杨安儿南下时,  曾在此搜集漕运船只,所以郭宁也对这个方向颇加注意,日常遣有精干人物侦知此地的情报。而许多情报中,  都会提到霸州的奇人杜时升。

    于是郭宁问道“霸州有位杜姓的大名士,  讳上时下升,  字信之的,不知与杜先生你”

    王昌感慨叹息“哪来什么大名士谬赞了不过是个逃犯而已。郭郎君,我便是杜时升。”

    大名士云云,或许有些过奖。但杜时升这个人,确实是个奇人。

    此人素有博学之名,通晓天文、数算。承安年间,宰执胥持国数次向朝廷举荐,声称时升之才可大用。但他不肯仕进,只在胥持国府中谋划,以幕僚的身份协助胥持国施政。据说,他参予过朝堂上诸多隐秘争斗;甚至皇帝与宗室诸王的对抗,也有杜时升运筹其间。

    当时还有一批不治经典而以实务为能的官吏,聚拢在胥持国门下,数年间,于治水、平准、财政等方面都有建树。

    可不久之后,以胥持国为首的政治势力遭到宗室内族和儒臣们的携手打击,胥持国本人被迫致仕,  旋即病死。而其门下的官吏们纷纷被指为险躁贪鄙、无德而称,  一一被贬出外,  星散流离。

    杜时升毕竟只是幕僚,  又和胥持国之后的宰执张万公有旧,本来无碍。但他激愤之下,竟在中都到处宣扬说,夜观天象有变,正北赤气如血,东西亘天,天下当大乱,乱而南北当合为一。

    这是在大庭广众下触朝廷的霉头,如何使得妖言惑众,是要杀头的

    朝廷当即降罪,遣武卫军抓捕杜时升。所幸杜时升为胥持国心腹幕僚,总有些隐藏的人脉,当下他改易形貌,潜逃出外,此后十数年,再也不知所踪。

    原来此君竟化名王昌,潜身在河北的湖泽渊薮之间,托庇于徐瑨这个匪寇中的及时雨他也真能耐得住穷苦寂寞

    怪不得此君词赋经义都只平平,却对数算等杂学颇有兴趣,还对朝中人物、局势乃至一些秘闻都了如指掌。他当年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郭宁此世长于军中,将校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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