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早就要了他的命。

    张让环顾左右，自袖中取出一画作道：“陛下，司徒王大人近日作画卷一幅，献丑呈于陛下，还请陛下赐教。”

    “司徒王大人，画作？”

    兴安帝略微有些懵，但很快就浑身一激灵，却是缓缓坐起，酒色已退去大半。

    “快呈上来，待朕过目。”

    “是！”

    张让跪走向前，高举过头顶将画作呈上。

    兴安帝抖了抖袖袍，将画作小心拿在手中，见其上所画是一匹奔跑的骏马，当即点评道：“王大人画功日益精进，这骏马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已有了画圣当年几分风采。”

    正说着，目光示意张让。

    张让会意，藏于袖袍中的手屈指一弹，霎时一道丝滑透明的碗状结界将二人包裹。

    “王大人还说了什么？”结界方一成形，兴安帝就忍不住急声道。

    张让指向画作道：“陛下请看。”

    兴安帝不解，低头看向手中画作，就见画中骏马忽然四蹄雷动，活灵活现，张嘴吐出一块布帛。

    “这是画道真意！落笔成真之术！”兴安帝惊喜。

    自小被囚禁于此，兴安帝见识却没有落下，一眼就认出了这画中蹊跷。

    张让已接过布帛，打开送到了兴安帝面前。

    布帛上写着寥寥数行字，大致内容是“誓灭董贼，以正朝纲，请陛下安心”。

    署名是罪臣王魏。

    王魏，正是司徒王大人。

    兴安帝仰面而泣道：“王司徒真乃我大江之忠臣也！”

    张让道：“王大人之忠心，配得上陛下盛赞。”

    欣喜毕，兴安帝连忙擦干眼泪，将布帛交于张让，张让指尖浮起一道火焰，将布帛烧为灰烬。

    正要连同画作也烧成灰灰，殿门突然被人推开。

    “奉太师命，前来例行检查！”

    喝声传来，就见三道全副武装的太师府将士阔步进入殿中，为首之人乃是武道三品大汉。

    “这幅画是怎么回事？”

    三人径直走至兴安帝面前，不拜不礼，领头大汉伸手凌空一抓，将画作抢入手中，脸色阴沉质问。

    “好大的狗胆！陛下面前焉敢无礼！”

    太监张让怒不可遏，手翘起兰花指，周身阴气大放，说着就要教训这三位狗奴才。

    “住手，张让。”

    却被兴安帝按住手，冲他摇了摇头。

    张让这才压住怒火，躬身道：“嗻。”

    兴安帝抬头面对领头大汉，面色不悦道：“朕最近喜好临摹，便令张让买了这副画作回来，难道这也不行？”

    大汉无情冷目看了看兴安帝，又用真气感应了画作片刻，直到感应不出什么，便将画作丢在了地上。

    “陛下，请吧。”

    大汉冲兴安帝冷声道。

    兴安帝眼底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厌恶，却也没有反抗，缓缓将双臂张开、平举。

    大汉见了，命令身后两将士上前，分别一左一右搜查兴安帝身体。

    两人并不光是搜身，更是用法力探测兴安帝身体每一处，务必要对这位大江皇帝的身体了如指掌。

    片刻后，两将士搜身完毕，跟随大汉大摇大摆出永乐宫而去。

    “陛下…”

    张让只觉得羞辱至极，嘴唇哆嗦，恨不得立刻上前将三人斩杀。

    兴安帝自嘲道：“呵呵，皇帝做到了朕这个份上，真是想死都难啊。”

    一时说到悲痛处，不禁潸然泪下。

    良久，兴安帝少年身姿，负手立于阶前，谓张让道：“说吧，宫外最近又发生了什么。”

    张让道：“昨夜，太师私下与那位真仙见了面…”

    却被兴安帝幽声打断，“朕不想听这个，朕都已经听了十年的坏消息了。”

    “难道，就没有一个好消息？”

    张让苦涩一笑，仔细想了想，旋即躬身道：“回陛下，前两日走丢的黑将军找到了。”

    兴安帝悲戚脸庞顿时流露出一抹喜色，急道：“找到了？在哪里？”

    张让道：“御膳房正在烹饪狗肉火锅，就快好了。”

    “……”

    兴安帝悲从中来，不能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