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屏的第一感觉便是此子伶牙俐齿，换个难听些的说法，那叫牙尖嘴利。

    不过他又很吃这一套。

    王羡说的这些话，听起来是歪理，但甭管歪理还是正理，总归是能占得住一个理字的。

    李屏不由多看了她两眼，须臾便笑了，反过来又去看崔长陵：“令君还真是叫人羡慕，连收个学生，都聪慧如斯。”

    崔长陵松了口气，实在没办法，李屏性情乖张，有些时候吧，行为也颇怪诞，偏他年纪又大了，从前服侍先帝，陛下御极后都没为难过他，谁轻易跟他过不去啊。

    在死人的事儿上，许渡也许比他有办法，但要说医理医术，许渡是一定跟他比不了的。

    是什么原因造成了曹祁瑞的胸腔骨头异常，眼前站着的李屏估计心里已经有数了，虽然并不是非指着一个李屏，可他们何必舍近求远？故而许渡的态度，真惹毛了李屏，麻烦的还是他们。

    到底李屏没说错，王羡机灵的很，三言两语能说到李屏心缝儿上，哄下了他，就什么都好说。

    崔长陵笑了笑没言声。

    李屏又往后头看王羡：“那依王大人的话，我此刻能说出曹二郎君骨骼有异的原因来，便能叫此子心服口服？”

    乍然听人家叫一声王大人，王羡觉得浑身别扭，怎么听怎么觉得古怪，她笑微微有些僵硬，却不忘答李屏的话：“他说不上来，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可李太医张口就来，他凭什么还不服您？”

    许渡心说谁要你随口替我许这样的话了，他对李屏的不服气，压根儿也不是从这上头来的。

    只是触及到崔长陵略含警告意味的眼神，许渡还是选择了认怂。

    于是他恭恭敬敬的拜了个礼，顺着王羡的话头接了两句：“还请李太医不吝赐教。”

    好在李屏只是有些傲，并非是胡搅蛮缠的人。

    “知道鸦胆子吗？”

    许渡一怔，勉强挂在脸上的那点和气，霎时间不见了踪影：“李太医在与我说笑吗？”

    王羡倒吸口气，崔长陵也眸色一暗看向他，谁知道李屏反倒没恼，只是嘲笑了他两句：“我便说你无知无畏。”

    两次叫他这样把话噎回去，许渡自己也不是个脾气顶好的人，这会儿就有些来了火气：“李太医是想告诉我，曹二郎君是长期服用了鸦胆子，骨骼是被鸦胆子腐蚀所致？”他呵了声，“他但凡请过一次脉，看过一回大夫……”

    “鸦胆子混以茉莉花，研碎了冲入水中，既掩苦味，又可去四分药性，加之若用量再减少，寻常大夫，根本就诊不出这个脉象。”李屏沉声打断他，端的是一本严肃，“王大人说你当得起通之一字，你却不知此理？”

    许渡一时哑口无言。

    他面上闪过尴尬，崔长陵有心替他化解，便叫了声李太医：“我们是不懂这个的，还请李太医细说？”

    李屏把眼神从许渡身上挪回来，面色凝重：“方才是见此子轻狂，有心教训一二。令君，如果说曹二郎君胸腔骨骼有异，那多半便是有人以此法入了药，或是冲在茶水里，或是放入膳食内，叫他口服了下去。茉莉干花这东西，原也就有好些人拿来直接冲水喝的，鸦胆子嘛——”

    他拖长了音，欸了一嗓子，显然是在叫许渡。

    许渡回了神，明白他意思，喉咙滚了滚，往崔长陵的方向看过去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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