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没有宵禁，夜市瓦舍都是越到天色暗下来，才越发热闹。

    是以世人总是说，上京建康的静谧，一如昙花绽放，匆匆又短暂，只在每日日薄西山的黄昏时分，行人归家，客旅归店，可是等到这城中众人吃过了饭，天色晚了，建康城，便又恢复了它的热闹与繁华。

    街市上会是灯火通明，茶房酒店迎来送往，客人没断过，瓦舍又不时传唱妙音佳乐，引人驻足侧耳倾听。

    王羡没在街上吃过小食，她再胡闹，也都还记得自己是大家出身，掉身价的事，她从来都不干。

    是以彼时崔长陵问她想要吃什么，她张口就说观微楼的莴苣笋和金丝党梅，再添上一份黄冷团子，乃是绝妙的一顿饭。

    她那头说的津津有味，崔长陵分明都看见她吞口水了，想着她这个年纪的小娘子大约都是最贪嘴的时候，早前隐着身份，在他府上时吃个东西都不敢太放肆，也算是为难了她。

    可他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她话音还没落，他扬州拍她后脑勺：“你在府衙不忙吗？”

    这问题同她晚间要吃什么，简直八竿子打不着，可他既问了，她也只好敛心神回他，端的是一本正经的，重重的点头：“我不忙，一点都不忙。”

    她这副姿态，崔长陵大概就心里有数，原本不是为问这个的，但看她这样子，陈荃把她放在廷尉府，只怕是压根儿就当没有她这个人，一概差事不委派，连怎么上手处理日常的琐事，都没好好点人来指点她。

    这些过会子吃饭都能说，现在倒也不忙着。

    崔长陵把手收回来，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怪不得一道正经菜也不说，全是些干过小食和点心。”

    王羡的笑一僵，撒娇讨好的去摇他胳膊：“别的我都不挑，夫子点什么，我便吃什么，唯独这三样，夫子不像我这么贪嘴，大约不知道，可着建康城去找，再没有比观微楼做得更好的了。”

    路上行人不多，可三三两两总归有，王羡此时又是个男装扮相，这一大一小两个郎君，当街拉车，摇胳膊撒娇的，便引得人家侧目纷纷。

    崔长陵大约叫看的不大自在，拨开她的手，按着她肩头叫她站好，多看了两眼，倒也没拒绝，许久后才点点头，那意思是同意了，便看她又眉眼俱笑的，一时也心情大好，重又大步迈开腿，领着她往观微楼方向去。

    观微楼算得上这建康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地界好，东西贵，寻常百姓不敢进，怕把浑身家当都拿出来，也不够观微楼一壶最劣的梅子酒，是以它迎来送往，却都是些士族勋贵，说起来，跟玉堂春很有的一拼。

    崔长陵带着王羡走在街上，百姓或许又不认得这位尚书令的，可进了观微楼，楼里的小二却一眼就能认出他。

    刘小巫点头哈腰的迎上来，堆笑的脸上写满了恭谨和客气：“令君好久不到咱们这儿吃杯酒水了。”

    王羡有些惊讶的侧目看崔长陵，心说夫子还常在外头吃酒应酬不成吗？

    崔长陵面上没什么表情的波动变化，但因着心情好，语气不自觉就和气的多：“找个雅间吧。”

    刘小巫欸的一声应下来，迎着他两个就往楼上上。

    观微楼五层高，也真是再没见过比它还要高的酒楼。

    它又与旁处不相同，四四方方的一座，北面是大门，其余三面合围起来，当中其实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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