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平浑身一震，几乎跌坐下去，声儿也拔高了些：“郎君，老奴都是为了郎君，怕郎君叫……”

    “你都是为了我好，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是不是要说这个？”崔长陵居高临下的斜了他一眼，“事事做我这个尚书令的主，是不是叫你很得意？”

    他从不是个牙尖嘴利的人，更不会用最难听的话去伤人心。

    崔大妇脸上五光十色的，拍了桌案呵不问。

    崔净瑛眼皮子活，凑上去捧她的手，把手心放到嘴边儿对着吹气：“说话就说话，拍什么桌，阿娘不嫌手疼吗？”

    崔大妇往外抽手，根本就不领她的情，但脾气到底也不是冲着她撒的，只管冷着脸子问崔长陵：“你这是说崔平，还是在说我？”

    “阿娘想多了，儿怎么会说阿娘。”他想了想，索性也跪了下去，就正对着崔大妇的方向，“可是阿娘要知道，在外，儿始终是大晋的尚书令，且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家奴来做儿的主。他口口声声是为了儿好，为了儿着想，难不成将来尚书令府，就由得他做主了吗？儿责罚他不得，爷娘也管他不得，毕竟他都是为了儿好。”

    他也不是嘶声力竭，也不是怒极的模样，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很清冷，语气也十分的淡漠。

    崔大妇不否认，他说的有道理，但崔平毕竟是她放到尚书令府去的，再说了，她并没觉得崔平有哪里做错了。

    他干的这些事儿，崔平劝不住也拦不下，所以都记在了心里，找个机会告诉了她，希望她能管一管崔长陵，这是要做尚书令府的主吗？

    在她看来，决计不是的。

    母子两个这样僵持着，崔净瑛乌珠滴溜溜地转了转，果然阿兄全猜对了，要说打发崔平回家来，阿娘铁定不愿意，还得生气。

    她不待见崔平，更不想见阿娘与阿兄为了一个崔平置气闹隔阂，所以再三的想，这时候才觉得崔长陵要她干的事儿，是十分有道理的。

    她两只手撑在罗汉床的边缘处，脚上的高齿木屐踢下去，扑腾着爬上了床，跟着就往崔大妇的身边儿凑。

    崔大妇正在气头上，如今这场雨没下起来，又闷热的不行，她凑上来，叫她觉得浑身都不爽利，于是挪着身子躲了下，厉声叫她坐好：“你像什么样子？阿娘与你兄长正说话，你总凑上来干什么？去，叫宝云领你出去，找你七兄去玩儿。”

    “我不去。”崔净瑛嗫哝着嗓子嗔怪，“我又不是捣乱的，阿娘怎么又骂我？”

    她一面说，一面冲着崔大妇眨眼睛，看起来无辜又可怜：“阿娘，阿兄如今又不喜欢平总管了，您叫平总管回家来吧。小时候平总管还带我扎纸鸢，抓雀儿玩儿呢，我都想他好些年了，但您叫他服侍阿兄，我又不敢说什么，现在闹的这样，您干什么非叫他在阿兄那里当差呢？阿兄不待见他，他自己也浑身难受不是？”

    “一边去。”崔大妇上手拨她，觉得她句句话都不着调，“小小的年纪你知道什么，别在这儿给我裹乱。”

    “我真不是裹乱的。阿娘想啊，阿兄都二十七了，做了尚书令，这天下大事他都管得了，也做得了主，他自己个儿的事情，他能管不好吗？您真是瞎操这份儿心，还叫平总管夹在里头左右为难。”她从鼻子里挤了个音，轻哼了声，“您不答应，我就去求阿耶，横竖阿耶亲我，我求他，他一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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