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三五日间，王羡除去回王家之外，几乎都待在朝露不肯外出，也不见人。

    对于崔平，她又是可怜他，又是觉得他可恨，毕竟那日在灵境台她同崔长陵说了那样一番话，便有些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崔平。

    值得庆幸的是，崔平并没有对她态度有何不一样，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她曾经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想从崔长陵身边赶走他。

    这一日她捧了书卷，又叫青衿挪了煮茶的一应物什到院中，小火炉上铜壶滋滋作响，她也不叫青衿她们插手，自己一面翻书，一面看着火候要煮茶。

    子衿瞧她仍有些心不在焉，唯恐烧伤她，放轻了声：“郎君，您这两三日都心神不宁的，是遇上什么难处了吗？还是上回回家，四郎君又为难您呐？”

    王羡脸色一黑：“别跟我提四兄。”

    子衿一吐舌，因听她语气委实不好，就不敢说了。

    其实不是王羡如今不待见王逸之，实在是因前两天回家时，她又同阿兄们说起廷尉府的事，他阴阳怪气的挤兑她，这还不算，挤兑完了，她连句反驳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他拔脚就走，说是同宇文训约好了一起去听戏。

    在王羡看来，他做的也太过分了些。

    她不该做的，他就全都能做，一点不考虑以后，还大言不惭的指责她。

    廷尉府的这档子事，连大兄也没能拿定主意，王羡又有些赌气，完全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重又回到了尚书令府来。

    她越想越来气，摆弄茶叶的手就顿了顿，临了了又看什么都不顺眼，撒气似的把规整齐了放好的茶叶，一股脑混在了一处。

    子衿看的胆战心惊，眼巴巴的望向青衿，又冲她使眼色。

    青衿白她一眼，叹口气，往前上两步，白净的手往外一递，从王羡的手里去取小勺：“好好的茶叶，原是郎君叫我们挪出来的，不是为着心情好，想煮上一道自己吃吗？怎么拿这些死物撒气呢？”

    王羡手上一顿，就松开了小勺。

    是啊，她拿这些死物撒气，又算什么呢？

    她憋着一口气，半天没说话。

    青衿一面忙着把那些已经混在一起的茶叶清理掉，一面又问她：“郎君还在为平总管的事情烦心吗？”

    王羡咦了声：“你怎么知道？”

    “从前几天去见过令君回来，就这样了。”青衿嘴角上扬挂着笑，“那会儿您不是说了两句吗？所以我想，大约还是为了平总管的事情。”

    她哦了声，看看青衿，又看看子衿：“你们两个……也真怪了，我有时候觉得你很笨，可你有时候又伶俐的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先前觉得子衿比你要机灵，可她上次说的话又实在蠢笨的厉害。”

    子衿撇撇嘴：“上回还不是担心郎君才那样讲，倒叫您挂在嘴上说了这么些天。”

    王羡便噗嗤一声就笑了。

    青衿见她笑了，长松了口气：“其实要我说，平总管的事，令君自然有主意的，郎君在这里烦心，也帮不了令君是不是？”茶叶收拾了个干净，她才捧起王羡放在石桌上的书卷，又往王羡面前送一送，“您瞧，都这么些天过去了，您才看了多少呀。”

    “话不是这么说。我从前总觉得，夫子是无所不能的，”她说这话时带着深深的崇拜，却很快又染上无尽的伤感，“可在崔平的事情上，我觉得他也是无计可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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