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长陵像算到了王羡回来寻他，早从偏厅挪了窝，在书房里摆下了文房四宝。

    王羡进去的时候，没人拦她，也没有人等着替她回话通传。

    她为自己得到这样特殊的待遇而沾沾自喜，进了门欢天喜地的行礼问安。

    崔长陵没抬眼，只扬声叫她：“来替我研磨。”

    她欸的一声就应下，又庆幸从前在家中时，没少替四兄做研磨的事情，不然还真是做不来。

    她上手很快，磨又研的十分细，反倒叫崔长陵意外，偏了偏头看她：“以前干过？”

    王羡啊了声，低头看自己的手，才明白过来他问什么，哦了声：“从前替……我六兄没事儿好写写画画，虽然不怎么像回事，但架不住他喜欢，他又不爱小厮在旁边儿服侍，回回都抓了我替他研磨。”

    差点就说漏了嘴，真是好险。

    崔长陵不疑有他，收回目光：“看不出来，我还当你六兄只贪玩贪闹。”

    他说者无心，王羡听者有意，简直如惊弓之鸟，忙不迭的急着解释：“我六兄别的都贪玩儿，实际上写写画画也是贪玩儿的，没有正经画完过一副画，也没正经写过一副像样的字，倒是笔墨纸砚浪费了不少。”

    崔长陵像是没有在听，反正没再应声，过了好半天，他最后一笔收了势，手中狼毫往菱花笔格上一放：“崔平说你在用功，没见郗衍之，怎么又跑到我这儿来？书里有了不懂的地方吗？”

    她连连摇头，又因见他不写了，便听了转动着的手腕子：“不是的，学生有些话想同夫子讲，才来见您的。”

    “哦？”他觉得新奇，又一时心情大好，说不上为什么，仿佛她有心里话想同他袒露，就已经能叫他很高兴一般。

    故而他从书桌后步出来，落了座又招手叫王羡：“你来坐下，慢慢说。”

    他正对面就有一溜排开的四把官帽椅，王羡左右看了又看，反身往西次间方向跑了两步，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张矮小的胡凳。

    崔长陵几不可见拧眉，却也没说什么，看着她在自己身侧坐下：“仰着脖子说话，不累吗？”

    她摇头说不累：“我总不能在夫子正对面落座，不像话。”

    她好像把这些规矩拿捏的很到位，让他挑不出一点毛病来，拧起的眉心舒展开，崔长陵一抬手，温热的大掌落在她头顶，温柔的抚摸了两下：“是很要紧的事情？”

    王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缩了下脖子：“我有些心里话，也是今天才忍不住想同夫子讲的，可我不知道，该不该与夫子直言。”

    他一愣，落在她头顶的手也顿了下，须臾慢慢收了回来：“那你觉得该不该与我直言呢？”

    王羡想，她应该有话直说的，而崔长陵所希望的，应该也是如此。

    她来的这一路上，也认真的思考过。

    青衿说的话不是没道理，崔平毕竟在崔家服侍了太多年，说不得从小是看着崔长陵长大的，即便崔长陵永远理智，也难保他会为了这样的情分，对崔平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辈子都不会追究。

    她本来想装个傻，当做不知是崔平打发人去告诉她那些事，在崔长陵这里表现的不懂事些，三言两语把崔平给捅出来，叫崔长陵自己去质问他。

    只是又觉得那样，未免也太不拿真心对待他。

    两个人成天在一起相处，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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