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郗兄你了，倘或换了旁人说这个话，我是要恼了发脾气的。”王羡定了心神，一本严肃起来，面上更带着七分的沉重和不悦，“我自生来就是这样的，可我更明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什么意思！郗兄也是进过学堂的人，况与我大兄还以友相称，这样调侃玩笑，就不觉得失礼吗？”

    她好似真的动了怒，因这样的话，实在是无礼至极。

    时下郎君们虽也多追求个仙风道骨，可却绝不愿叫人误认成小娘子，便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话，这听起来简直是侮辱和嘲弄。

    郗衍之好似想到了她的这个反应，但又好像有些出乎他意料，说不出他面上表情是什么样的，总归是退离了三两步，拱手弯腰深端一礼：“是我失言，唐突了王兄。”

    他算是低头服了软，可王羡却有些不依不饶：“唐突固然是有的，可我原也不用郗兄这样赔礼。当日尚书令府外一见郗兄，我便也觉得十分亲厚，有心相交，只是碍于家中缘故，这两三日也不得往府上去拜访，如今又住到了令君这里来，更不好肆意妄为，随意走动。”

    她一面说，一面深吸口气，又长叹一声：“却不想郗兄今日言辞间竟这般……实在叫我寒心。”

    这话就有些夸大了。

    原本就没什么交情的两个人，至多是唐突失礼，觉得恼怒生气，哪里就至于到了寒心的地步。

    不过她到底年纪还小，而且据郗衍之所知道的，入建康这六年多时间以来，她的确很少在外走动，不能说这建康城中就没有故交好友，可只怕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这样的人若要与人相交，便是怀着十二万分的诚心与诚意，这样的一颗心，就最是伤不得的。

    郗衍之一时也拿不准，王羡到底是心虚掩饰，还是真的诚心想交下他这个朋友。

    他抿禁唇角打量了她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竟恍然间觉得她眼底都溢出了伤感来。

    果然是涉世未深的年轻郎君吗？生活顺顺当当太惯了，这样的事情，都会觉得是挫折和磨难，心里是受不住的……

    他一时有些愧疚感，分明不是这样的人，可面对这样的王羡，却莫名升起这样一股感觉来。

    “王兄，我也不是……”平时能说会道的人，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开口道这个歉。

    王羡却欸了声：“郗兄不必解释什么，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不然我大兄也不会与你相交往来，只是今后再不要提起这样的话，不然咱们再没法子往来了。”

    一句话把他所有的后路都截断了。

    郗衍之眯缝起眼来，细细的打量她，又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这个人，究竟是藏了秘密可心思深沉太会掩饰，还是真的坦坦荡荡，毫无城府？

    年仅十四岁的人，就这样轻松的把他糊弄过去了吗？

    “那你今日见过崔令君，感觉怎么样呢？”他不想再跟王羡继续这个话题，反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掰扯清楚地，他时间多的是，早晚能弄明白了，于是便刻意的岔开了话题。

    王羡叫他问的愣了下：“什么？郗兄指的是什么？”

    “我从前听人说……”郗衍之犹豫了下，好像很是挣扎了一番，才继续说起来，“崔令君是个极不易相处的人，性情有些乖张多变，这会子同你有说有笑，保不齐一眨眼的工夫，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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