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律仰头喝尽杯中剩水，抓过桌旁佩剑起身离开比试看台。他从来到这里也有一天时间了嵇越一眼，但想必他也应该玩够了。

    但刚出看台，人群的喧闹似乎就变了味。回头一望，却发现比试停了下来，还有观众纷纷避开之景，忽然有人直接撞上他，回过神，定眼一看，是个姑娘，面容姣好，一身白衣。是天杼门弟子装扮。

    “求你，帮我一下。”女子扯住他衣袖，音线颤抖，眸中泪色若隐若现。

    嵇律看着她，无声困惑。女子转过身，背上赫然爬上两条黑虫。皱眉间，他用剑柄挑下虫，扔远了去，但看着她仍抓着自己衣袖，眉毛不由皱得更厉害了。

    “姑娘，你……”

    “我啊，我叫柳夕菡。”姑娘摆脱了黑虫，倒是欢快不少。

    嵇律无言，不管她还拉着自己，径直朝前走。他必须尽快找到嵇越，看现在这个情况，怕是这个天杼门不晚便会生事。

    感受到拉扯，柳夕菡自然跟着嵇律走，想起自己的老毛病，脸颊些许隐红。和前面的人套话，“不好意思啊，我这人从小有个毛病，抓着什么都很难放开。”

    嵇律顿住，回头看他，面无表情。“我要找人。”

    “我可以帮你。”

    嵇律继续走，她像是听不懂他的意思，一直跟着他走，偶尔想跟他答话，但却以沉默告终。

    秦风凛循着神识方向移动，穿过几重相似的阁院。最终停在一红木镂花门前。抬手推开门，这院落幽静，推门之时声音便显得大了些。

    那人狼狈至极的模样闯入他的眼中，秦风凛只觉得气极。

    空气中盈着淡淡馨香。其间也混杂着浓浓药香。那人泡在药汤之中，头枕着桶壁，双眼阖上，神情安详，似是一个好梦。

    秦风凛一把将她捞起，她身上湿淋淋的，青白的衣衫已成黄色。他暗自嘲笑，她这汤泡得也不算没用，虽然未入成药，可好歹将衣服泡变了色。捏了个诀，替她换上一身干燥衣裳。屋子里设施倒也齐全。药汤还蒸腾着热气，他却在探上手那刻心底徒然一惊，眸中射出不可思议却又凌厉的光芒。

    不可能真的死了吧？

    秦风凛伸指探她鼻息，堂堂鬼仙，活了上千年的人，指尖却几不可见的颤抖。明明肌肤还是滚烫的人，气息却微弱得可以不计，没了魂。

    止住心底情绪，他替她施了一层隐膜，隔开了身上花香。到底那颗珠子还是被取下了。秦风凛眸中血红更盛，眼底淡漠如冰。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意抬手朝门外一挥，门外寂静无声。

    秦风凛坐在床边，却未看着她，背挺得笔直，目光直直的望着远方，透过门，透过院，直望那方天空，辽远而空旷。

    他这一生，修仙这千年，看多了生死，便以为早看透了，所以活的随心所欲，无所畏惧，喜欢的东西便取，想做的事便去做。直到几百年前再无人比得上他，这种局面便是演变得愈加频繁。

    说见惯了生死，倒不如说太多人死在他手下，而致使他愈发麻木不仁起来。因此除了之前天真的陆北冥，在他成名后压根没人敢与他同行。

    鬼仙，无所谓，他到挺喜欢这个称呼。

    可能还真是罪孽深重，他修为足以飞升之时，雷劫却迟迟不至。推后了百年的劫至之时，却又陡生变故，此后从遇到她开始，一切都不再在控制之内。失了法力，换了身体，还与她连上了契约。又再遇与之前完全不同模样的陆北冥，他自然有些惊诧于昔日乖乖的正派少主形象的人居然变成了“魔王”，他惊讶之余却更觉有趣。

    他叫她奴仆，又叫她爸奴仆，叫她小妖女。对他的看法。最初只当她是灵力的寄主，到实实在在护她平安，传授她修真之时，这是除她之外，从未有人享受过的。

    他真的觉得她太过单纯天真，想靠她一番劝慰批判拉人回头。可自己却又忍不住几番被她这个“F”魔女所感染。为她几次破例，她虽生来没有在旁，但那个不着调的爸爸却将她照料得意外好。

    想必她那个低级的地精父亲现在也急得找不到方向，关起店门开始搞小发明了吧，只是可惜了一身好厨艺。

    无意间听地精说过，她生下她就回了另一个世界。他不确定轩辕界会否有这么一号人。但在地精想到办法带她回去之前，他倒也可以替他们找一找地精口中的精灵公主，他秦风凛不屑欠人人情，这一举，就当还了地精之前的饭吧。

    鬼仙秦风凛历来喜欢睥睨世人。可这之中，即便如最初相见之时，她也从未出现在当时杀红了眼的他眼下。

    他想飞仙，不过是烦透了这个再无对手的轩辕界，这样的世界太过无聊。但如今她的出现却又似乎纾解了些他心底那些陈久发酵的情绪。在她来到轩辕界的这些日子，他到从未再想过。但这里到底不适合她，在这视人如草芥的轩辕界。

    果然，送她离开吧。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